他几乎不出门,每日待在屋子里,时间失去意义。他那时抽烟抽的厉害,后来反应过来,又戒掉,戒烟对他来说不算难事,他意识到自己丧失对一样事物的忠贞。
梦境与现实的边界变得很模糊,他有时醒来发现自己坐在墙角,天空昏暗屋子里没有开灯,一瞬间会以为自己还被关在某个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,等待自己的是无尽的折磨,然后他在窒息的痛觉中猛地惊醒。
更多的时候他会梦见顾曜荣。
那孩子二十岁,又酷又迷人,笑起来像颗小太阳,光彩夺目,他太喜爱他,即便意识到他是冰冷的,也还是喜爱。直到他被伤害。
唐暮歌有时会想,也许不曾后悔相遇,真正让他觉得可恨的,是直到落到这样一个地步,也还是想着他。
可恨是自己,原来感情这种事情,挣扎无益。
后来他终于离开大,换了城市、工作、生活,旁人议论他是那个冷酷无情、刻薄毒舌的唐法医,他以为自己彻底摆脱了旧的生活。
却原来没有。
唐暮歌站在那个空荡的房间,看着对面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,他甚至想的起自己在每个位置、每个日夜,经历的每一次反复的自我拷问与折磨。记忆是不会走的,它一直紧紧跟着你,然后在你停下来的某个瞬间,追上来,扼住你的脖子。
他在接近窒息的惊慌中逃走,仓皇着推开另一扇门。
那间屋子里,贴满了照片。
屋外的万千星辰终于冲破云层闪现出来,他在星光中看到无数的自己。
微笑的,沉默的,困顿的。
他以为顾曜荣早已离开了自己,然而他没有。
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。
漫天诸佛啊,如果你们能听到,我是真的爱过这个人,可是我真的不想再爱了。
以为自己已经摆脱旧日的唐暮歌无力跪在地上,记忆像是一颗种子,努力汲取每一点营养,将那些你以为收藏起的爱全都找出来,然后慢慢成长,生根发芽,在某一日,长成参天大树。
“醒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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