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一出，顾辞察觉到蓝如素的身体僵硬了一下。
他心头跟着往下一沉，开腔的声调冷厉：“让他们把东西挖出来。”
黑衣男人给电话那头的人转达老板的指令，顾辞手上用力，把蓝如素扔回沙发上。
蓝如素像破败的布偶，维持着跌回沙发的姿势，没了生气似的一动也不动。
顾辞没再看她一眼，边往外走，边打电话，声音里能听出心如火焚：“李院长，立刻安排一辆救护车去陌南区西岭山，人找到了，被埋在地下，情况恐怕不大好。”
……
随着顾辞一行人的离去，迟家别墅瞬间恢复了清净。
韩陌坐在地上，擦去脑门上的汗，挣扎着爬了几步捡起黑衣男人临走时扔给他的手机，颤抖的手指点了‘110’三个数字，但是指尖在拨号键上停留了足有一分钟，最后还是收了回来，拨120给自己叫了个救护车。
然后给自己的妻儿打电话报平安。
他这些年坐在深海集团的位子上，手上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，顾辞有恃无恐地绑他又放他，他不确定对方手里有没有能让他下半辈子吃牢饭的东西。
救护车来得很快，他被人弄上担架抬走的时候，蓝如素还维持着一开始的那个姿势。
等韩陌也走了，别墅的佣人才敢从房间里出来，哪怕不是故意要听，韩陌那些话，她在房间里也听见了。
二三十年下来，这里的佣人换了一波又一波，现在的这波佣人，不知道迟庆安和蓝如素之间的恩怨，但现在隐约也有些明白了。
见蓝如素失魂落魄的模样，到底是给自己发工资的雇主，佣人上前，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蓝如素的肩膀：“夫人，你……你还好么？”
过了好一会儿，蓝如素才像又活了过来：“去给我放水，我想洗个澡。”
二十分钟后，浴缸里的水就满了。
蓝如素打发走佣人，拿了把修眉刀，没脱衣服直接躺进浴缸里。
眼前的水一点一点被鲜血染红，意识陷入混沌之前，想起的是昨天清晨在迟家私有墓园发生的事。
当时黎明刚刚冲破黑暗，而迟安榆却即将堕入地狱。
蒙蒙亮的天色下，蓝如素站着，冷冷地欣赏她被人按在地上的凄惨模样：“你不是跟欣桐关系好吗？不是想让她人生圆满么？她现在一个人在地下，肯定孤单，你去陪她，她会高兴的。”
随着蓝如素的话结束，一针药剂尽数推进迟安榆的手臂。
而迟安榆只能眼睁睁看着，毫无反抗之力。
她含泪看向蓝如素，她因恐惧而声线颤抖，她叫蓝如素：“妈……”
她说：“妈，我也是你生的孩子，不要对我这么残忍，求你，不要这么对我……”
这是迟安榆第二次这么称呼蓝如素，第一次是刚被带来京都的时候，她因为叫了一声‘妈妈’，被蓝如素掐得晕死过去。
这一次，她叫这一声‘妈’，希望能唤起蓝如素一丝心软，留她一条活路，可是冰冷的药剂顺着手臂的静脉一点点往心脏蔓延，在那股冰凉入骨的微痛中，她看到的只有蓝如素冷漠无情的脸。
泪水划过迟安榆沾了灰的脸颊，“为什么……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酷？”
……
来不及了。
蓝如素闭上眼眸，眼角滑过一行泪，心底一派平静。
她一开始就给迟安榆设计了一条死路，那针安乐死，已经是她能给的最大的仁慈，在无痛中死去，总比在恐惧的煎熬里死去幸福。
没关系的，蓝如素在心里说，马上这一切都会过去，对的，错的，都会过去。
……
迟安榆失踪的第四十三个小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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